首页

华盛论文咨询网

当前位置:首页>>教育论文

从汉英文本格栅差异看对偶句的英语译写

来源:华盛论文咨询网时间:2021-08-22所属栏目:教育论文

  

  对偶句作为一种文本格栅,深深植根于汉语的思维习惯和文学传统之中,它使用广泛,跨越了多种文体,却很难在英文的文本格栅中找到对等。本文结合笔者在复旦大学翻译系的本科教学实践,探讨了在翻译古诗、诸子散文以及实用文体中的对偶句时打破原文本格栅的束缚,做到“得其意而忘其形”,进行合理的“译写”。我们需要根据不同的文体、不同的上下文进行不同的转化,或化整为散,或化虚为实,或删繁就简,或调整喻体,或加强对比,或融合提炼,或串接两联,或省略一联,或全盘抛弃。总之,除了极少数可以亦步亦趋的案例之外,“变”才是“不变”的原则。我们需要培养学生的“译写”思维,打破以“对”译“对”的执念,以提高其英译质量。

从汉英文本格栅差异看对偶句的英语译写

  1.引言

  “文本格栅”(textual grid)的概念最早由巴斯奈特和勒菲弗尔(2001:5)提出,指某一文化中为人接受的所有表达方式的集合。他们认为,文本格栅植根于文化之中,超越了单纯的语言层面,虽并非一成不变,但人们常常因习惯了它的存在,而对其熟视无睹。翻译之中的种种难题既源于语言本身的差异,也会由概念与文本格栅的不同而引起。法语、德语和英语文化,皆源于古希腊文明,因而有相同的文本格栅。而汉语却有其独特的发展渊源,和英语相比,有着很不相同的文本格栅。文本格栅是“语言世界观角度转换的载体”(何刚强,2005:17),如何在两种文本格栅中拿捏、取舍、重组、创作,做到“得其意而忘其形”,对于译者是极大的考验。译者除了要对两种文本格栅的异同了然于胸,手中还要有“一只作家的笔”(余光中,2002:43)。

  笔者在复旦翻译系开设《典籍英译》和《实用文体翻译》等课程多年,发现中文的文本格栅中有一种表达方式,生命力极强,不但自古有之、绵延至今,且跨越了多种文体---这就是对偶句的使用。或许正因其常见,已被国人内化,所以在学生眼中往往是“透明的”,以至于常常意识不到,它在英文文本格栅中并无对等之地位,甚至理所当然地认为在英译时应亦步亦趋,最大程度地保留原语形式。鉴于此,有必要对汉语对偶句英译中的“文本格栅”转型做进一步探讨和阐述。

  2.作为文本格栅的汉语对偶句

  对偶,是用语法结构基本相同或者近似、音节数目完全相等的一对句子,来表达一个相对立或者相对称的意思。严式对偶要求上下两联中无一字重复,讲究平仄协调;宽式对偶则允许有重复,也不强求平仄协调。(王希杰,2018:270)

  众所周知,中国诗尚骈偶,其中的律诗,对偶更是其灵魂。英诗则以散行为常,对偶为罕见之例外。(吕叔湘,2002:22)朱光潜先生在分析对偶的起源时曾说道,各种艺术都注重对称,图画、雕刻、建筑和音乐莫不如此。不过,西方艺术也重视对称,为何英文诗并未走上对偶的路呢?朱先生认为这是由于文字的性质不同。首先,汉字皆为单音,词句易于整齐划一,而英文词音节各不相同,意象对称了,词句也会参差不齐。其次,英文为形合语言,文法严密,不像中文为意合语言,文法疏简,组合自由,容易对仗工整。此外,文字的构造和习惯又会影响思想,用对偶既久,无形中就养成求对偶的习惯,说到“青山”就想起“绿水”,说到“才子”就想起“佳人”,久而久之,就“变本加厉”了。(朱光潜,2012:187-189)

  律诗在英文文本格栅中的对应,大概是十四行体诗(sonnet)了。如莎士比亚体的十四行诗就由三个四行(quatrain)加一个两行(couplet)组成,每行都有音步韵律的要求。两行在诗末,又叫对句,要用五步抑扬格(iambic pentameter),要压尾韵。但不难看出,英诗的对句和中诗的对偶比,还是很不一样。它只要求节奏的顿挫和尾音的一致,并不要求上下句的内容、结构等相似或相对。

  除了中国诗,对偶也常见于诸子散文中。这种对偶往往是宽式对偶,且有时会有三联、四联甚至多联。如《论语》中的“仁者爱山,智者爱水”;《孟子》中的“诐辞知其所蔽,淫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所离,遁辞知其所穷”;《荀子》中的“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等。英语散文中,也有类似中文宽式对偶的结构。比如富兰克林谈节制时所说的“Eat not to dullness;drink not to elevation”,王尔德的警句“Every saint has a past,and every sinner has a future”等。但是,英语散文的对照(antithesis)和排比(parallelism)中,像上两例这样句式和意义都对仗较为工整的句子占比较少,且这样的句子往往限于较短的简单句。究其原因,一是英文和中文相比不喜重复,若非追求特别的修辞效果,一般都会省略或替代,否则会给人笨重之感(Fowler&Fowler,1931:184),所以但凡句子稍长或句型稍复杂,第二联和第三联中必然会有省略或代词替换。比如,“Invention is the talent of youth,and judgment of age.”(王佐良,2016:358)“Not he who has much is rich,but he who gives much.”(Fromm,1956:24)二是英文表达对比的方式较为多样,未必直接用and或but连接,因而也不必对仗。比如,“They that sow in tears shall reap in joy.”(连淑能,2010:254)“After the man with the dagger,comes the man with the sponge.”(范家材,1992:190)三是英文句子可以线性向后延伸(natural linear expansion:right-branching),所以比中文多复杂长句。(连淑能,2010:94)简短而对称的句子,并非英文的典型。如果说中文句法像竹林,多平行句、流水句,那么英文句法则更像枝繁叶茂的大树,大枝生小枝,在从属结构(subordination)中逐层推进。

  3.汉语对偶句英译中的译写

  3.1 中国诗中的对偶句

  吕叔湘先生曾说,一般言之,中诗尚整,西诗尚散。他举例说,宾纳(Bynner)译李益《夜上受降城闻笛》中的诗句,“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就有意破坏其本来整齐的结构,译作“The sand below the border-mountain lies like snow,/And the moon like frost beyond the city-wall.”以求参差错落之效果。(吕叔湘,2002:Z)

  上例是用自由诗体(free verse)译诗,如果用诗体译诗,除了要保留原诗的意义和风趣,还要考虑节奏和押韵等等,句式改动往往更大。如王维《送春辞》中的“日日人空老,年年春更归”,Cranmer-Byng用五步抑扬格译作“Dawn after dawn the last doth nearer bring./Ah!What avails the shy return of spring?”(吕叔湘,1980:13)上句主语不用“人”,而用“日日”,已是出其不意;下句主语则既不用“春”、也不用“年年”,却用“归”,“年年”之意化在其中,用感叹加反问的语气体现,达意的同时,也为句式增添了变化。

  除了对仗的句式要打“散”,有时上下联还要“融为一片”,这也是由中英文句法的差异所决定的。比如刘长卿《送灵澈》的前两句,“苍苍竹林寺,杳杳钟声晚”,宾纳就译作“From the temple,deep in its tender bamboos,/Comes the low sound of an evening bell”(吕叔湘,1980:22)。两行诗既错落有致,又浑然一体,且第二行结尾用的是逗号---句子还未结束,跟下文又连接起来。

  笔者在给复旦翻译系大四学生开设的“典籍英译”课上,曾让学生比较、评析孟郊《游子吟》的多个英译本(刘殿爵、吴经熊、格兰汉(A.C.Graham)、宾纳(Bynner)、许渊冲),并尝试自译。学生讨论后,给出以下版本:

  原文: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译文一:Thread in the hands of a loving mother:

  Clothes on the body of a journeying son.

  Before he goes,she stitches and stitches,

  Fearing that his return might be delayed and delayed.

  Who says the heart of an inch-long grass,

  Could repay the sunshine of a whole spring?

  学生在做到基本达意、通顺的同时,尽可能地保留了原诗对仗的句式,就连原诗中的一对叠字也仍用叠字译出。在读惯了中国诗的学生们看来,这种译法最大程度地保留了原诗“优美的形式”,是最“忠实”、最“原汁原味”的。然而正如何刚强教授所说,“橘生江北而成枳”,所谓“原汁原味”的翻译乃虚诞之说。各国文字都自有特色与传统,而汉语与西方语言文字更是常常难相兼容。(何刚强,2020:257)所以才需要文本格栅的转型,具体到此处,就是要化整为散。以上面的学生译文为例,虽然对仗工整了,但这样整齐的英文句式,读来却单调僵硬,形式不美,也无法表现原诗的深情。究其原因,就是未能让英文发挥其“散”的优势。

  3.2 诸子散文中的对偶句

  和中诗不同的是,诸子散文中的对偶句在英译时,有一部分可以依照原句式,较为整齐地译出。上文已经说过,英文散文中也有一些简短的、类似中文对偶的句子。由于诸子散文中的对偶句,大多句子较短,结构也简单,所以英译时常常可以保留原文的对仗形式,而不失原文简洁铿锵的风貌。例如:

  (1)“……知者乐水,仁者乐山。……”《论语·雍也第六》

  “The wise delight in water;the humane delight in mountains.”(Watson,2007:6)

  不过有时为避免重复,后一(几)联会有省略或替代,如下例的划线部分:

  (2)“诐辞知其所蔽,淫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所离,遁辞知其所穷。”《孟子·公孙丑上》

  “From biased words I can see wherein the speaker is blind;from immoderate words,wherein he is ensnared;from heretical words,wherein he has strayed from the right path;from evasive words,wherein he is at his wits’end…”(Lau,2003:63)

  值得指出的是,由于原文大多句式简单,这种省略往往会被译者忽略。的确,对于排偶中重复出现的字,如果英译中恰好能一字对应一词,而且又是短词,那么省与不省,区别并不明显。但如若在翻译过程中出现了一字对应多词,即使用了切斯特曼所说的“distribution change”中的“expansion”翻译策略,“稀释”(“dilute”)了原文的语义(Chesterman,2016:100),或者用的词音节较多,如仍不加省略,读来便有单调重复之感了。

  如果原文重复的字数本来就多,英译时便更费笔墨,这时如果还“复制粘贴”式地译出,往往会惨不忍睹。比如:

  (3)“……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学,其蔽也荡;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好直不好学,其蔽也绞;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好刚不好学,其蔽也狂。”《论语·阳货第十七》

  “…To love benevolence without loving learning is liable to lead to foolishness.To love cleverness without loving learning is liable to lead to straying from the right path.To love trustworthiness in word without loving learning is liable to lead to harmful behaviour.To love forthrightness without loving learning is liable to lead to being unrelenting.To love courage without loving learning is liable to lead to insubordination.To love unbending strength without loving learning is liable to lead to indiscipline.”(Lau,1979:144-145)

  译文将划线部分重复了六遍,原文明快悦耳的风格变得笨重不堪。笔者曾在“典籍英译”课上鼓励学生大胆对此例进行文化格栅的转化,改进现有译文。经讨论,我们采用了“提取公因式”的方法,将“不好学”提前,再省略后几联中的“lead”,又考察了各概念词的译法,最后给出以下译文:

  “…Without an eagerness to learn,the love for humaneness leads to foolishness,the love for cleverness to an unmoored life,the love for trustworthiness to harm,the love for forthrightness to rudeness,the love for courage to unruliness,and the love for unbending strength to recklessness.”

  除了这种避免重复的译写,在处理对偶句中的比喻时,有时也要动些手脚。冯友兰先生(2012:21)曾说过,总的说来,和西方哲学家比,中国哲学家更喜欢用比喻表述思想。再加上对偶的习惯,诸子散文中常常会出现比喻的铺陈。

  4.结语

  对偶句作为一种文本格栅,深深植根于汉语的思维习惯和表达方式之中,却很难在英文的文本格栅中找到对等。在英译汉语对偶句时,要根据不同的文体、不同的上下文进行不同的转化,或化整为散,或化虚为实,或删繁就简,或调整比喻,或加强对比,或融合提炼,或串接两联,或省略一联,或全盘抛弃。总之,除了极少数可以亦步亦趋的案例之外,“变”才是“不变”的原则。这种“变”,超越了字词和句法层面的转变,背后的依据是两种不同的文学传统、思维方式和语言特色。在汉译英的教学中,我们必须引导学生克服对于对偶句式本能的、不自觉的保留和使用,在两种文本格栅对比的基础上,鼓励学生解放思想,积极“译写”,帮助学生打破母语文本格栅的桎梏,进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译写空间。

  参考文献

  [1] Bassnett, Susan&AndreLefevere(eds.). Constructing Cultures:Essays on Literary Translation[M]. 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2001.

  [2] Chesterman,Andrew. Memes of Translation:The Spread of ldeas in Translation Theory[M]. Amsterdam:John Benjamins Publishing Company,2016.

  《从汉英文本格栅差异看对偶句的英语译写》来源:《上海翻译》,作者:强晓

论文发表问题咨询

回到顶部